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归档用。

【贝佐】从医

写在前面:如标题,现paro,医学,内容白水,尽量减少专业词汇
彻底的自嗨产物,逃不过的ooc。
应该是白贝X青年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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佐菲进了医院。
这个表述其实不是很客观,佐菲本来就是一个医务工作者,一天18小时,远超法定工作时长,吃睡住院部、麻醉科、手术室、2号间。
现在他也和平常一样呆在这里,抬起头来就是白惨惨的天花板,有点高,佐菲并不近视,细细小小的凸起看得一清二楚。余光扫到头部左侧,早就配好了的术中用药晃晃荡荡,麻醉架歪在一边。头顶有双手来来回回摆弄着,他知道对方在干什么。
“叫什么名字?”冷冷声音在头顶响起。
“佐、佐菲。”
“知道自己做什么手术吗?”
“嗯,腔镜探查….”
“宫腔镜?”对方没忍住笑。
“滚。”
“OKOK,腹腔镜探查术,不闹你了。”说罢一个氧气面罩就盖上佐菲口鼻,后者只能躺着翻了个老大的白眼,给了一个“我以后再收拾你”的眼神,然后渐渐感觉到意识沉沉,睡过去前脑子里冒上来的最后一个念头是病号服穿着真的有点冷。
台上麻师——佐菲的同事撕开一个深静脉穿刺包,接着自己的准备。

肝胆外今天白天并没有几台手术,贝利亚干完活洗洗手回了病房,数着明天还有几台没签的字,有几个还没跑快要过期的会诊,事情干完后是傍晚18时,夏天,外面还大亮着,正脱白大褂就接到院办电话提醒一会儿开个会,谈一谈最近耗材又窜高的问题。
“又?我们4级手术占院里多少?是你们给的比例有问题!”他愤愤挂了电话。
在会上和管理的人大吵了一架,气冲冲回到家里的时候,晚上21:00。
给自己泡了杯牛奶,正美滋滋嘬着,看了会电视,手机又响了。
“喂?”
“老师,夜班来个腹痛,血压一直往下掉,血象3万,中性比93%,CT报胆囊炎并积液,可疑盆腔积液积气……”
贝利亚这才想起前些天和人换了夜班。
“干了什么搞成这样?谈病情签字,你先上台,我马上就到。”他一边掏出钥匙往外走。
“还没谈,家属没有到。”
“这节骨眼家里一个人都没有?等人死了才来?”
电话那头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,连忙说:“患者是本院的,他说可以联系他们老总。”
“多大了找什么老总,让家属来。”
“……他说他没有家属。”
贝利亚皱眉,突然想起什么,草草交代几句我到了再说挂掉电话,拇指扒拉着屏幕,找到那个名字后犹豫了1秒按下去。
“你们科有个倒霉蛋不给我睡觉,你觉得我该怎么办,肯?”

贝利亚到科室的时候,倒霉蛋的脸惨白得跟枕头一个颜色。
“怎么搞成这样子?痛多久了?”说罢就把手伸过去按在腹部,梆硬。
夜班是个刚入班不久的小住院,凑过头来汇报病史,“8小时,加重1小时,上腹反跳痛很明显,中午的时候还在我们隔壁间做手术呢,忍不住了才来的。”
贝利亚一听就火大,“忍不住了才来?!把你能的,怎么不死了才来?”转过头又臭骂了自家值班几句,两个小年轻都只能低着头挨训。
佐菲的止痛已经上了,只是起效慢一些,加上被推过来的时候诊断不清也不敢乱用药,硬生生忍到刚才。
“接手术。”贝利亚看了一眼挂钟,22:30。
值班跟着他离开病房,远远地还能听到交谈的声音:“还没签字呢,怎么办?”
“我联系过了。而且一个本院的,还能长脚跑了不成?”
值班心想病人本来就有脚,出事了真的想搞你不是照样能搞起来,他这到底是怕耽误病情还是单纯不怕来事啊。
佐菲半张脸躲在被子里,耳朵被蒸得有点红,他目送着两个人离开房间,心里想自己怎么就病得这么不是时候。
怎么是这个人二线。

于是谈话。
“这是你的CT。”
“嗯。”
“除了切胆囊,我们还不清楚里面具体情况是怎么样,所以只能跟你说大概的东西。”
“嗯。”
“麻醉意外你平时也跟病人谈的,我就不多说了?”
“……嗯。”
突如其来的沉默。
贝利亚手里拿着的笔戳在手术同意书上,问道:“你现在很疼吗?”
佐菲一愣,继续耷拉着脑袋的姿势摇了摇头。
“那为什么老低着头?”
没办法,佐菲只好抬起脸来正视对方,果不其然看到贝利亚皱了一下眉。
“你……怎么有点眼熟?”
佐菲屏住呼吸。
“……应聘过我们科?”
“……不,没有。”
贝利亚也不在意,手中的同意书转了个方向,边把笔递给佐菲边随意地说:“如果你来,肯定能进。”
“是吗。”可能是上腹疼痛的感觉还在,佐菲的右手抖啊抖,拉出一个勉强能看的出的名字来。
大概贝利亚也觉得自己刚才说得太过潦草,于是用笔点着知情同意书,又同他讲了一些。佐菲抬起头,目不转睛盯着他右眼上那道很淡的疤,肝区那股子闷痛跑啊跑,挪到心前区扎了根。

不得不说自家的效率还是蛮快的,从递急诊条子到接上台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,大约今晚也不是太忙。
佐菲躺在台上的时候脑子里飞过许多念头,唯一的感觉是自己真的彷如鱼肉,冰凉凉白惨惨,瘫着把自己的命运递交旁人,除了信任也给不出别的情感。
睡着后竟然做起梦来。
梦里飘飘忽忽,待明白这梦中有什么的时候他忍不住嘲笑自己:来来回回,也老大不小了,居然还念念不忘。

一个人最愣头青的时候,无非是刚刚走出校园,大半身体都跨进了社会,那么点后脚跟还舍不得似的勾着学生时代不愿离开。
那真是最容易犯蠢的年纪。
佐菲刚刚进入临床的时候就蠢得可以,也是他人品爆发,一来就遇上了注定要遇上的人。
那是实习的第一个科室,他才22岁,什么也不懂,也不是喜爱聊天的性格,只会跟在老师的屁股后面做事情。带教刚当上主治没两年,处理病情独到快准狠,手术也得心应手,唯独一点,超乎寻常的旺,于是他也很忙,推着换药车,像个指哪打哪的小陀螺。
那时有一个患者,严重恶病质,胆管实在是堵得厉害做了引流,留置T管,袋里好几天咖啡色,于是上面吊起了血包,下面鲜红液体不断,像一根两头通气的水管,他看得头皮发麻。
果不其然某天夜里挨不住,急推手术室,他睡眼惺忪被叫起来当助手,主任带着做了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把血止住,送了icu。因为太困被打发去睡觉,他还记得老师那如释重负的表情,揉着他一头乱毛。
“抱歉啊,拉你起来了,明天请你吃饭补偿。”
“老师你不休息一会儿吗?”
“我怎么能睡,我要守着病人。”
低沉的声音笑了笑,拍着他的肩。
虽然当天夜里急急和家属谈了病情,但第二天一早的生化惨不忍睹,又叫了人来,解剖图摆在桌面上,电脑里一样一样检查结果点过去,挨个解释。
他坐在老师后面,仍觉困,忽然被轻轻拍醒,一脸迷茫睁开眼只听到男性模糊的笑,尴尬,面上有些烧。
“你出去一下……有新病人。”
急忙跑出去一看,别说病人,连病号服都没一件,旁边的护士调笑:“下夜班不睡觉还想收病人,这么敬业啊。”
他正疑惑,身后谈话室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,虚掩的门被撞开,刚才还好好坐在里面的家属情绪失控地闯出来,嚷嚷着治好治不好之类的话,因为过度紧张口齿不清,他来不及细听。
他的注意力——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,都被那个人手上握着的东西吸引了过去。
明晃晃的刀锋上,沾着血。
他是真的被吓到了,以至于有人推着他离开那儿的时候还有些愣愣的,余光只扫到谈话室的墙壁上靠着一个人,捂着脸,指缝间有干燥的凝固的血迹,还有些星星点点,顺着下颌线,滴落在白大褂上。
他在推搡中睁开眼。
复苏室。
“不捏脸成吗……”他哑声喃喃。
冰凉的手指离开双颊,一位同事凑过来瞧了瞧他的脸,带笑的声音一项一项询问:“头还晕吗?”
点头。
“恶心想吐吗?”
点头……又摇头。
“呼吸困难吗?”
摇头。
“手脚能活动吗?麻吗?”
尝试着动了动,摇头。
“血压氧饱正常的哦,回病房了。”

佐菲还是很晕,说醒了,也只是睁开眼睛,能够做出反应而已,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想动。
回到病房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时间,清晨,5:30。
于是晕乎乎的情况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算缓解,期间有人来查了房,他哼哼唧唧地应答,快下班的时候父亲也来了,面对养父有些无奈的脸,他扯出一个抱歉的笑:“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“你啊。”
佐菲只好卖起乖来,肯完全拿他没办法,摇着头,“这下怎么办?病假给你批,再请个阿姨来照顾你?”
“不用了吧……我可以的。”佐菲偏过头看着床头卡,“Ⅰ级护理,24小时留陪人”几个字明晃晃贴在那儿,他挪了挪腰,“明天我会试着下床,打饭就在走廊,没有几步路,上厕所也……”他突然顿住。
啊,尿管。
“……我可以自己解决。”他总结道。
肯还是不放心,一副忧心老父亲的神态,反复叮嘱,佐菲一一微笑应着。
“我再跟他们科打个招呼,昨晚的手术是贝利亚做的,你知道吧?”
他点了点头,思绪又忍不住开始飘。
“我跟他很熟,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。”
“……唔。”

但自那以后三天佐菲连贝利亚的影子都没见着。
他待在单人病房里,查房、换药、打针,该拔的管子拔得七七八八,和主管医生聊得挺开心,上级也来看过,唯独那晚的主刀迟迟不见人。
什么啊……责任不够落实啊。
他咬着馒头,有一点点不满。
于是当晚,穿着病号服,趿拉着拖鞋,佐菲晃悠悠跑来值班室找人聊天。他在病房实在闷得发慌,又不愿意去打扰那些或上班或休息的朋友,只好找个同病相怜的人排解情绪。
结果刚走到值班室门口,面上的笑容还没攒齐,他就愣住了。
“……您上夜班?”
贝利亚挑着眉,嘴里叼着一块饼干,含糊地点了点头:“有什么事?”
“没、没……”佐菲有些讪讪,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二线竟然会大晚上坐在值班室里,一线都到哪去了?
可能是佐菲疑惑的表情太明显,贝利亚两下将那块饼干咽下肚,解释道:“比赛。他们都去打球了,我来顶班。”
“哈……”
一张电脑椅被推到面前,佐菲愣愣的,对方比了比下巴:“坐。”
他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。
然后立刻后悔了。
因为有伤口,所以他不能洗澡,也没有特地雇佣护工,每天都是自己慢悠悠地擦身了事,毕竟是病着,过得糙一点也没有办法,现在他却为自己的马虎惊慌起来。
他甚至好几天没有洗头,病号服虽然干净,但总归不是什么正式的衣服,他的这件还洗脱了一粒扣子,衣襟大敞,佐菲觉得自己的脸可能红了,臊的。
他找不到话题,贝利亚却好像抓到一个人就开始牢骚起来。
看着电视,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,有护士进来叫哪床哪床发烧了,贝利亚去处理,佐菲找不到机会说回床位,静静地坐着看他开医嘱。
五年前的夏天,昨日重现。

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,他本来觉得太酸,觉得这不过是一种心境,那个人在他眼中是发光的,那么不管是他工作的时候还是休息的时候,甚至于被人划了一刀靠着墙喘气的时候,都是好看的。
后来发现,那个人站在无影灯下向着他回过头时,才是真的空气都为之停滞。
上班两年,日均手术十余台,佐菲当然跟肝胆外搭过,也当然,麻过那个人主刀的病人。
无甚特殊,常规手术,开腹,该切哪切哪。
佐菲本来在抄单子,抄完后牛奶*刚下一管,续上,看看生命征,没什么问题,于是抱臂环胸,隔着麻醉架观望起来。
手术进行得很顺利,主刀的脸被口罩帽子包得严严实实,时不时低声和一助器械*调笑,佐菲远远地望着,目光本来聚焦在术野,不知怎么的就开小差,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发起呆来。
七号半的手套偏小,指节勒得分明,翻转小弯钳的动作清晰又迅速,他在电刀的滋滋声中开始联想,想到这双手平时的样子,在他记忆中总是灵巧的,执着笔或是镊,细细同他讲那些在未来工作中需要注意的东西。
“……”佐菲还在发愣,有人说了句什么,他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麻师,麻师。”一助加急了语气唤,像是怕谁生气一样有些慌张。
贝利亚放下电刀,佐菲的思绪也跟着停下来,他抬起头,看到白橘色的灯光打在那人帽上,顺着一点点裸露的皮肤,顺着蓝色的口罩,一直延伸到手术衣里。那个人拍了拍患者的腹部,看着他的目光沉沉。
“太紧了。”那个人说。
他呆住。
“太紧了,加点肌松。”
“……好、好的。”

术后第七天,佐菲终于出院,全休半月,不够再开。
他本想回自己在外租的房子,但肯无论如何也不同意,只得拎着并不多的行李回了家,每天好吃好喝地补着。几个兄弟也来探望,对着他腹部封闭的T管指指点点。
“还要放置一个月,复查没事了才能拔。”他耐心解释。
没能聊得太久,大家就被父亲以“不许打扰病人休息”为由赶了出去。
“其实没事的。”佐菲有些惋惜,“能聊聊天,我心情好,会好得更快些。”
肯只用“人多就会交叉感染”将他堵了回去。
“你现在恢复得不错,今晚我们要请人家过来吃饭的。”
他反应不过来,请谁?待要问时父亲却早就离开了房间。

虽然是在家,但父母总归要上班,大部分时候家里也只有佐菲一个人。他是闲不住的性子,慢悠悠整理了房间,慢悠悠打扫,慢悠悠打包好垃圾正准备拿去扔的时候,对面邻居的门也恰巧打开了。
自父母搬到院职工楼,他来的次数就不多,邻居什么的也根本没有见过,无论如何是要打声招呼的。
但现在他呆愣愣,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世界真小。
贝利亚却毫不惊讶,语气淡淡:“你回来了?”他反手带上门,“肯那家伙一定很开心。”
佐菲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呐呐答了些什么,他觉得最近与贝利亚的对话好像太多了,超出他可以自然处理的范畴。
于是当晚这位熟悉又陌生的邻居就被请到家里吃饭,说是客人,对家中的摆设却比他还熟,佐菲头一次后悔自己要求搬出去的决定,他不由得开始思考,这几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。
父亲竟然真的要介绍他们俩认识,他惶恐得不得了,对方毫不在意,说出来的话就像惊雷:“我知道。”
“噢,你们早就认识?”父亲有些惊讶。
他连忙放下筷子,插话道:“一个医院的嘛,老师……您的大名我也久仰。”
贝利亚看了他一眼,若有所思,最终点了点头默认他这种说法,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。
佐菲心脏怦怦乱跳,心情恍惚地扒着饭。
贝利亚也有些心不在焉,对肯的搭话反应平平。
两个人的脑中响起不同的声音。
——他还记得?!
——他已经忘了吧。

时近中秋,暂时没班的贝利亚被肯拜托上超市准备过节的食材,佐菲病假休得差不多,也被以“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”为由推出了门。回来的路上大包小包,多半是提在贝利亚手中。
独处的时候,他们俩的对话少得可怜,一个在消化这两周来所见所闻,另一个不知道在想着什么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
他们突然同时开口,而又默契地顿住。
街道对面的红灯亮起。
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,想要坦白什么的时候总是会被不可控因素干扰,就在佐菲想要认真同贝利亚说一说话时,不远处传来呼喝声,随之响起引擎的轰鸣,一辆摩托车不管不顾地从人行道冲出,眼看就要向他们撞过来。
“抢劫。”佐菲看着骑手抓着的女士包,心想。
他的第一反应是将贝利亚拉过来,毕竟再来个连续几年梦到特定的人受伤的场景,那阴影可不是闹着玩的。可佐菲的手还没伸过去,原本还提着两大袋东西的人倒先动了起来,看不清他如何动作,只听到猎猎风声,反应过来的时候劫匪已经被他摁在地上,车子歪在一旁,这时被抢的人也追了上来。
佐菲心中的疑问已经足够多,现在又加了一项。
他又在看着贝利亚的右眼发愣,那确确实实存在的痕迹证明记忆并非虚构。

“遇到抢劫了。”回到家后,如此这般一说,佐菲心里尚有余悸,肯却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。
“这个人从小打架没输过,靠他保护你。”父亲少见的一脸戏谑,拍着贝利亚的肩,后者勾了勾嘴角,好像对这样的玩笑习以为常。
贝利亚心情挺好,厨房的事情也帮着做一些,肯和玛丽乐得清闲,把佐菲推过去当助手后当起了甩手掌柜,他看着养父母开心的背影默默无言,只好乖乖择起菜来。
“最近感觉怎么样?”毫无预兆的,贝利亚突然问了一句。
“您说什么?”
“术后,恢复得怎么样?”
佐菲心想这大概是来自长辈的问候,于是老老实实回答:“还好……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。”
“唔。”
“多谢您关心了。”他总是忍不住在这个人面前变得有些喏喏。
气氛又冷下来,不知道为什么,佐菲觉得贝利亚看起来似乎心情变差了。
可能是错觉吧。

做饭撒手不管就算了,竟然连赏月都不一起,怎么会有这样率性的父母,佐菲困惑不已。
“你该好的也好得差不多了,又有贝利亚在,我还要担心什么?”肯如是说。
玛丽只在一旁笑,其中意味不由言表。
于是收拾好了楼顶,却只有贝利亚和他傻兮兮站着。
“不然回去?”对方提议。
“……那太浪费了,都准备好了……”他在秋夜的凉风中回答。
贝利亚笑,突然跑到房里找了件外套兜头就给他盖上,佐菲手忙脚乱地将自己从两眼一抹黑中解救出来。
仲秋的夜,云并不多,他抬起头的时候有风恰巧将其中一片吹离了明月,清辉泻下。
“啊,月亮出来了。”贝利亚说。
佐菲的眼却来不及望月,只想着,原来不仅在无影灯下,就算是在月下,那个人都是那么好看的,怪不得古人都爱吟月。
又或者是灯恰有月的光影,才令他记了这些年。

“今夜月色真美。”

他喃喃着说出这句话。
贝利亚看着天空的眼睛眨了一下。
然后缓缓将脸转过来,神色晴晦不明。
佐菲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,脸上慢慢地烧起来,游移着眼神试图转过这个话题,欣慰的是对方看起来也并没有想要为难他,慢悠悠另起了个话头。
佐菲正要舒一口气,听清贝利亚说了什么的时候只觉心脏都跳到嗓子眼。
他说:“为什么装不认识我?”
“……啊?”
“你实习的时候,我带过你吧?”
佐菲呆住。
“我这个老师有这么差劲吗?差劲到学生都不愿意承认的地步?”
“不、不是的!”佐菲花了好几分钟处理这一连串地发问,反应过来立刻否认,“我没有那样的意思。”
贝利亚一只手叉着腰等待他的回答。
佐菲思考良久,终于深吸一口气,说:“我怕您想起来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在的时候,您被……您的眼睛受了伤。我怕您现在看到我,就会想起不愉快的回忆。”
“……”
生气了吗?佐菲悄悄看他的脸色,只看到贝利亚似乎忍住了一个白眼。
“……我没瞎。”他说。
“而且,”佐菲接着说,“就算我说,您也肯定忘了。”
贝利亚的表情开始臭起来。
“已经过去很久了,只是一个学生而已,您有那么多学生,应该早就把我忘了,如果我贸然提起,那不是会很尴尬吗?”
贝利亚终于没忍住,咬着牙说:“我只带过一个学生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只带过一个学生,就是你。”

“我脾气不好,从不带学生。”贝利亚偏过脸,“那时候科室人手不够,他们叫我破例带一个,肯也不知道这回事。”
“我还在想,是那天晚上签字的时候没把你认出来,你小子在闹脾气吗?”
“我也是写手术记录的时候记起来的,毕竟也的确很久了。”
佐菲安静地听着,半晌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委婉的道歉,他连忙摆手:“是、是我根本没有和父亲说,我在这边实习……”
“为什么不考我们科?”
“……”
“也是怕我想起来?”贝利亚憋着笑。
佐菲这才想起来他明明身手不凡,对方像是看清他的意图一样,说:“不管怎么样,在岗位上,我是医生。”
贝利亚突然像解开了心结一样舒了一口气,执起冰凉的酒杯小啜一口,还不忘提醒佐菲病人要戒烟戒酒。
酒精润过喉,他眯着眼,认真地赏起月来。
“你说得没错,今晚的月色很美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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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牛奶:丙泊酚
*器械护士
*看不懂的医学用语请随意发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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